,可是若真到了那样的关头,便会发现自己若臆想的那些都不存在。
在徐瑾瑜看来,圣上坐拥四海,心怀天下,远非那些刻薄寡义的亲戚,不会存在一些令人不喜的恶行。
可凡事都有双面性,也正因圣上的身份,让长宁公主望而生畏。
徐瑾瑜理解长宁公主的意思,而长宁公主见徐瑾瑜点头,也觉得心头那一块巨石轻松了几分。
“其实我觉得我这个想法很可笑,舅舅每日焚膏继晷,勤勉政事,并不像是会将儿女私情放在心上的人。
或许,即便我将这温泉蔬菜进上去,舅舅也不会放在心上……或许,是我太过懦弱了。”
长宁公主说着,有些失落,一个从未在温情中长大的孩子,对于所有的交际都抱有悲观的想法。
“公主,别这样想。懦弱不是错,真正的勇敢,可不是匹夫之勇,横冲直撞。”
徐瑾瑜声音温和,仿佛自带静心之效,长宁公主有些茫然的看着徐瑾瑜:
“瑜郎君,那真正的勇敢又是什么?”
徐瑾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长宁公主:
“敢问公主,您此番冬日种植蔬菜,请了多少百姓?他们是开心还是哀愁?”
“庄子里泉眼不少,我请了约两百余数的百姓。他们……是开心的吧,他们还说,他们一定不会把我借温泉种菜的事儿说出去。
可是他们哪里知道,即便勋贵知道这件事,怕也只是弃如敝屣,不会放在心上。”
长宁公主说着,面上却带出了一丝笑意,那些百姓那一张张赤诚的面孔,让她觉得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很有意义。
“公主看起来很开心。”
徐瑾瑜赞了一句,可还不等长宁公主笑颜展开,徐瑾瑜便继续道:
“且公主说的并无什么问题,但若是温泉蔬菜无法推广,公主可会继续种植?”
长宁公主犹豫了一下,摇摇头,又点点头:
“不会种的这样多了……”
“如若如此,那些百姓公主只怕连十分之一都不会留下吧?
他们因公主可以过一个暖冬,一个物资充足的冬日。所以他们不愿意让您的商机被泄露,这就是百姓最简单,也最朴素的愿望。
可也正因如此,百姓的喉舌才是最好操控的。假使公主一朝令变,那您可知今昔把您奉为主君的百姓又会如何吗?”
长宁公主下意识的攥紧了手中的茶碗,徐瑾瑜没有等长宁公主回答,便继续道:
“一国公主,长久的留在这么一处偏远的庄子之上,京中的有心人真的会视而不见吗?
这三日间,我不止一次的看到附近有窥探的身影——公主不必担忧,我已经派人跟着并去信请思武兄派人来查了。
可是公主,从当日您做出决定的那一刻开始,这条路的退路便已经尽数断绝!
您可以退,可是那些非议只会如潮水般奔涌而来。今时今日,您畏于圣上亲近,可待到那时,您可还会有与圣上亲近之机?”
长宁公主只觉呼吸一滞,整个人面色不由苍白起来,她自然知道自己如今的依仗是什么。
若是等到那日……
徐瑾瑜见长宁公主色变,心里也是有些不忍,可是事已至此,公主只能走下去。
“况且,圣上可不全然对公主您没有半分情谊。那只滩羊就是最好的佐证,满京城不过五指之数的滩羊,您有一整只,还不能说明圣上的重视与偏爱吗?”
长宁公主闻言,有些微微茫然,她以为舅舅的偏爱只是因为娘亲的缘故。
而她如今已经是个成年女娘了,也无法像思武那样在舅舅身边撒娇弄痴。
可现在,她慢慢回过味儿来,或许,舅舅与她并不是她以为的那么生疏呢?
长宁公主的面色松动了,徐瑾瑜又继续道:
“有些人表示关怀是用言语,有些人也是用行动,我不知公主喜欢哪一种,可是圣上事务繁忙,赏赐便是最好的语言。”
长宁公主听完了徐瑾瑜的话后,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我,我知道了。”
徐瑾瑜微微一笑:
“现在回答公主先前的问题,真正的勇敢,是即使身怀着一颗懦弱之心,也有勇往直前的信念。
而我,一直觉得您是一位勇敢的女娘。”
长宁公主听到这里,终于一展欢颜:
“我会是一个勇敢的女娘的。”
徐瑾瑜这才低头去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转回正事:
“不过,既然公主今日寻我,我自然为您找一个合适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