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昀居外,崔寇麒指使了几人蹲守许松惟出入公寓的时间点。
几名保镳穿着便服伪装成过路客,已经连续守候多天。
许松惟日常三点一线,生活单一,没有多余爱好,除上学之外,鲜少与友人相约见面。
某一车流量相对少的平常日,崔寇麒算好时机点,趁着司机驶车离去,在许松惟还未踏入公寓楼内时叫住了他。
许松惟回过身,心中疑惑,“又来挨揍?”
崔寇麒讥笑,出言嘲讽:“你这贱种那天趁我来不及防备一拳打过来,还有脸嘚瑟?”
听对方口无遮拦,许松惟心下感到后悔,那一回就该打到他彻底崩裂,连求饶喊不出声。
崔寇麒看他果然绷不住表情,已经迈开步子向自己走来,得意地下令:“都出来。”
许松惟无视他身后冒出的人影,直直朝他扑过去,将人紧紧压倒在地后,凶暴不留余力地往他才消肿的脸上再度重重送上几拳。
被压制住身子的崔寇麒吃痛,一时失声,待不堪负荷重击,他钻着空子尖声叫道:“愣着干什么?!把他给我打残!!”
保镳一拥而上,许松惟转过头躲到一旁去,有几位来不及煞车的轻装随从顿时站不住脚栽倒在崔寇麒身上。
被成人重量压迫到伤口的崔寇麒近乎要当场昏厥。
一名黑衣人藏在许松惟的视觉盲区,抡起拳头准备偷袭,忽然,一个装满书册的书包凭空冒出飞了过来,准心对着他的脑袋,将他砸倒在地。
“一群成年人欺负一位高中生?”梁卮乐单手拎着外套走近,藐视眼下哀嚎的人堆,“我报警了。”
随后,他对上许松惟投过来的视线,得意邀功似地朝他眨眨眼。
听见外头的警车声后,人群一哄而散,各自逃亡。
许松惟迈步走来,无视梁卮乐谄媚的目光,冷淡地问:“你来做什么?”
梁卮乐觉得他实在有够见外,便拍了拍他,“我都三年没回首都了,当然是来找你叙旧啊。”
梁家世代经营的家族企业朗旭集团,如今已稳坐国内第一大奢侈品集团的位置,故而二十几年来夹在素有恩怨的崔家与许家之中,地位仍屹立不摇、独善其身。
与崔家的繁荣昌盛不同,许家在十多年前遭受日晏与庄逵合作的一场谋害重创后日渐衰弱势力,煦景集团现今早已不如从前能与之抗衡。
不仅如此,前一阵媒体还大肆宣传报导许家养育栽培了将近二十年的独子竟是当年被调包的孩童。
外界纷纷感叹上天要断了许家最后一条峰回路转的道路,煦景再不可能回到从前那般兴盛。
许松惟兴致缺缺,“我都不在许家住了,还有什么好叙旧的?”
上前两步,梁卮乐单手搭上对方肩头,不以为然道:“我们两个十多年交情跟许家有什么关系。”
许松惟沉默瞥他一眼,这次有了不一样的心境变化。
梁卮乐虽然身为梁家人,但他的父亲梁鹏涛当年并未争夺到朗旭的继承权,或者说,梁鹏涛压根没有参与竞争。
梁鹏涛的大哥接任朗旭集团董事长一职,兄弟俩之间足足差了十六岁有余,还是个八九岁幼童时,兄长已经坐稳了继承人的位置。
大概是有了先例而刻意为之,现任梁董的长女梁赳佲与次女梁昫颖同样有着十六岁的年龄差。
既避免了恶意竞争,俩姐妹的相处模式更是复刻了梁董与弟弟,年长的宠着年幼的,感情深厚,和乐融融。
再继续往下深思梁家的私事,待走到大门前,许松惟欲开锁的指尖一顿,侧过头,“其实你是跟你爸吵架了对吧?”
“什么啊,我跟我爸好得很。”梁卮乐当即开启警觉模式,生怕他不愿意开门,胡编乱造了起来。
许松惟倒也没心力追究,随口一问后便开了门。
梁卮乐毕恭毕敬地跟在他身后进门,学着他的举动将球鞋脱下摆放进鞋柜,再从另一头打开的柜门内取出室内拖,接下来,又像只黏人精企鹅一样啪嗒啪嗒一路尾随,走到厨房将双手彻底洗净。
在走回客厅的路上,许松惟扭过头,“我要去洗澡,你也?”
“我?!”梁卮乐惊恐地睁大眼,食指轻轻颤抖着指向自己,又马上用双臂环抱住身子,一张口“你你你”半天,最后挤出一句:“你在想什么啊?!”
许松惟的掌心搭在卧室门把上,还未转动,“我在想你要是敢跟进来,我就把你扔出去。”
在面前的房门彻底关上后,梁卮乐气得冷哼一声,开始斟酌思考,是要厚着脸皮继续待在这接受许松惟的毒舌攻击,抑或是回家与没血没泪的梁老爹相处。
还是待在这里好一些吧。
想通之后,梁卮乐游晃一般在公寓内瞎溜达,逛逛这又看看那,情绪很快便从恼怒转变成对许松惟感到佩服。
只因眼前的地板与桌面皆光滑无尘污,他忍不住感叹这人即便独居也能将屋内打理得一尘不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