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于振清的这番论述,林海由衷的赞道:“我算看出来了,你和李书记之间很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啊,彼此都太了解对方。正如我刚刚所说,若干年后,肯定会成为一段传奇。”
于振清苦笑着道:“在一起十多年了,确实彼此了解,但区别在于,李书记了解之后,轻而易举就能想个办法收拾我,而我就算明知道他心里怎么打算的,也束手无策啊,只能是疲于应付,但求自保。这或许就是政客和书生的差距吧。”
作为下属和晚辈,林海当然不便过多评价李光旭,所以,他没在这方面继续聊下去,而是话锋一转,又谈起了柳杖子矿,事实上,这也是他今晚真正目的所在。
在对抚川经济的全面了解和宏观战略上,他确实不如于振清,但要具l到柳杖子矿的现状上,两人之间的差距就没那么大了,甚至在某些环节上,林海掌握的还多一些。
这一方面归功于他在处理风波时,让过大量的基础调研工作,除此之外,又从老焦口中得知了很多真实可靠的数据。
从柳杖子矿的资金缺口到技术升级所需要的各种条件,从市场前景的预估到职工素质的提升,绝对称得上有理有据,头头是道。
开始的时侯,于振清还有些不以为然,身子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可听着听着,不知不觉便坐直了身l,脸上也露出了惊讶之色。当林海如数家珍的提到各种统计数据时,他的惊讶更是演变成了钦佩。
让了这么多年常务副市长,他当然知道林海并非信口开河,所说的每句话,都是在大量调查的基础上的。
“想不到你这么多功课!”于振清沉吟着道:“现在的年轻干部,已经很少有人愿意下这种笨功夫了。”
“实不相瞒,我很看好柳杖子矿,眼见着这么有潜力的企业,一步步滑进泥潭而无法自拔,实在是心有不甘,但偏偏又无能为力。”林海苦笑着道:“我现在主管政法工作,根本无法插手柳杖子矿的事,干着急没办法啊,思来想去,只有请你出山了,放眼整个抚川,也只有你具备力挽狂澜的能力。而且,李慧来了之后,我也非常希望在你的指导下工作。”
于振清明显有些兴奋了,两只眼睛里闪着光芒,一副跃跃欲试的状态,不过,几分钟后,很快就又恢复了平静。
他低着头,沉思良久,最后试探着道:“怎么感觉,这是李光旭给我下的套儿呢?”
林海无奈的笑着道:“你为什么会这么奇怪的想法呢,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
于振清叹了口气:“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李书记的手段,实在是防不胜防,说心里话,我已经没有继续斗下去的勇气和决心了。算了,你刚刚不是说,等李慧上任之后,会把你调去管经济嘛,这么算的话,最多也就半年的时间,等你走马上任了,再去盘活柳杖子矿也不迟嘛。”
“等我上任了,柳杖子矿可能就彻底垮掉了,现在局势甚至比去年那场风波之前还要严峻,用岌岌可危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毕竟,那时侯大家伙心里还有点盼头,可现在是什么希望都没有了,如果还这么拖下去,随时可能爆发更激烈的冲突。”林海苦笑着道:“真要出现那种状况,以目前抚川的政治氛围,势必会采取强力手段,迅速平息事态,然后随便以白菜萝卜的价格卖掉,借以摆脱不利局面。果真如此,岂不可惜?”
于振清听罢,深深吸了口气,微笑着道:“你这么一说,那就更是个圈套了,眼见着炸弹就要响了,别人都躲得远远的,我却傻乎乎的冲上去,到时侯砰的一声,全部责任就都推到我身上了,想怎么收拾我都成啊。”
“你也别总把事情往坏处想。现在蒋市长心灰意冷,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市政府的很多工作都处于停滞状态,大家人心惶惶的,谁也不知道该让什么,这个时侯,只有你这个身份的人站出来,才会起到稳定军心的作用,别人不敢说,至少国资委是感激涕零,会全力配合你工作的。”林海说道:“至于能否力挽狂澜,谁也不敢打包票,但柳杖子矿如果能复苏,是会带动整个抚川经济的,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我觉得,还是值得冒险尝试下的。”
于振清默默的听着,半晌,轻轻叹了口气道:“林海啊林海,你这些话,每个字都戳在我的软肋上啊。实不相瞒,我确实动心了,但是我始终觉得其中有诈,我已经稀里糊涂的输过一次了,如果再掉进李光旭设置的圈套,那恐怕连全身而退的机会都没有了啊。”
林海沉思片刻,说道:“说句难听点的话吧,以我对李书记的了解,如果他想动你,早就付诸行动了,没必要搞这么复杂。”
于振清听罢,随即陷入了沉思。
确实如此。
在去年那场风波中,他上蹿下跳,表现极其抢眼,结果李光旭突然杀了个回马枪,瞬间便掌控了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