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心里默默念着陆野发的那句话,一遍又一遍。
“人生短促,希望这一生,我能永远为你挡风遮雨。”
他没有说多么浓烈的山盟海誓,或者多么甜腻的蜜语甜言,却是一个重如泰山的承诺。
此刻她再一次彻彻底底地意识到,她再也不是一个人了,有这么一个人,不论风浪再大,也可以护她周全。那么多的苦难和艰辛,不再需要她去直面,她可以像一个小姑娘一样,躲在他怀里撒娇,享受他留给她的绝对安全的方寸天地。
像是一只孤单了千万年的野兽,走完了形单影只的旅途后,发现路的尽头,有人铺好了窝,在等你回家。那种温暖的感觉,直击心灵,让人鼻酸。
这样的感觉,让她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微微轻颤起来,此刻无比悸动的心里,产生了一个冲动的想法。
告诉他。
告诉他,她就是孟今。
告诉他,她所经历的一切。
她身体里的那个孤独的灵魂,那么渴望地、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他完整的爱。
在整颗心脏还在怦怦直跳、还没有冷却的情况下,话已从口出。
“阿野,你知道吗?我其实不是刘菁菁。”
“我是孟今。”
令人匪夷所思的话脱口而出,孟今张了张嘴,整个人开始颤抖起来。这是她心里最大的秘密,从来不敢轻易露馅,本以为这辈子都会深埋心底,直到带进坟墓。
却没想到有一天,竟然会亲口告诉他。
是他那么可靠的浓烈的爱情,给了她更多的希望,让她想要不顾一切地告诉他事实,让她想要真真正正得到那份属于她自己的爱情。
但心里虽然是那么想的,说出口时,依旧艰难。
她闭了眼睛,低着头,颤抖着接受最后的审判。
就在唇咬得发白的时候,听到了头顶,男人的一声轻笑。
他抱紧了她,从来没有松开过,没有一丝丝的犹豫和不坚定。
“我知道啊,我从头到尾,都知道啊。”
“我爱你,孟今。”
在陆野说出他从头到尾都知道的时候,孟今的双耳嗡嗡作响。
她此时的感受,比当初陆野向她告白还要来得不真实。
其实在坦白的话说出口的刹那,她脑海里已经设想好了他的种种反应。
他应该会很震惊,然后是怀疑,最后在质问清楚前因后果后,会选择接受或者愤怒离去
她都预料好了,也想好了怎么向他解释这一切,就算他最后的最后也无法接受,选择离开,也是情理之中。
却唯独没料到,他会说,他从头到尾都知道。
可是,怎么可能知道呢?她不亲口说,怎么会有人相信这样的事情?
而且,如果早知道的话,那为什么还要对她这么好?
她和陆野认识至今,快要有十年了。往日的画面如一帧帧的老电影,在脑海中不断浮现。
前世,有那么几次,他抵不过她的坚持,偶尔也会抱着她,坐在床上看一些无聊的综艺。最后她睡着了,醒来发现仍然躺在他怀里。两人安安静静地抱着入眠,如同一对最普通的恋人。
两人曾在停电的晚上,窝在一起从春秋孔孟谈到薛定谔的猫,在那样的黑暗里,他们看不到彼此,只用声音来交流,她能感受到彼此的灵魂是那样契合。
曾以为他对自己,纵然是有点感情,也不过是心有灵犀的友谊,更多的还是对自己不堪禁锢的厌恶和痛恨。
反正不可能是她求之不得的爱情。
然而此时,她忽然有些迷茫了。
一个惊人的猜想逐渐浮现在脑海中,他从头到尾都知道是自己,那么他对自己的情不知所起,或许就是因为他本来就喜欢她?
这个猜想很快被男人的下一句话给证实了,没给她任何胡思乱想的机会。
“孟今,我爱你。”
男人的声音在夏日的夜晚里,像是醇酒入腹,和胃酸硬生生碰撞出灼人的火焰,点燃了她所有的理智。
他说了她的名字,简简单单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带了无尽的缠绵和温软。
被告白的人突然就丧失了冷静思考的能力。
试想一个在沙漠中干渴了许久的人,在见到绿洲的第一眼,往往会以为不过是海市蜃楼。她的心脏一时半会儿不能接受这样庞大的讯息,剧烈的情感变化让她开始呼吸急促,微微耳鸣。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抓住这句话,像是快要溺死的人抓住了一块浮木:“你刚刚说,你爱我?你确定你爱的是我吗?”
声音已经是颤抖不已,带着迫切,渴望,还有恐惧。她怕她听错了,她怕那只是自己凭空产生的幻觉,她怕他说完又后悔了。
男人听罢,握着她的肩膀将她转过来面向自己,万分小心、怜惜地亲吻着她的额角和面颊,一边亲吻,一边轻柔地在她耳边一声声地告白:“我爱你,孟今我爱你,孟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