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她和周铭之间的过节,并非只是普通的商战?
还有什么,是他一直不知道的么?
元旦过后,为了弄清这些令人疑惑的种种现象,他去上宇找了林琳,孟今前世的助理,也是唯一一个了解孟今私下生活的人。
谈话没进行多久,林琳就对他坦白了一切
本以为原来的伤疤会被重新揭开一遍,但真正的事实却令他万分震惊。
所有的疑惑和误解,在那一刻全部解释清楚了。
那些他以为的她的丑闻,是她被陷害后的无从辩解;他以为的狠心抛弃,是她为了保护自己的手段。
从始至终,她从来没有过别人,她从来没有朝三暮四。
他往日在她眼里看到的爱意和疼惜,并非错觉。她是那么尽力地、唯一地、毫无保留地爱着他,把他当成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疼着,念着,保护着。
原来错的一直是他。
他的所有理智、冷静在遇上她之后,通通方寸大乱。
对自己内心情感的逃避,对她从始至终的偏见,相处时的患得患失,还有内心深处的嫉妒,让他一叶障目,眼瞎心盲。
不得不承认,在得知全部真相的那一刻,他那颗极度渴望她的感情、患得患失的心,得到了救赎。
但随之而来的,是回忆起从前的那些细节之后的细思极恐、肝肠寸断和心痛欲裂。
她一直是一个骄傲的人,却在被拍了那种照片之后,成了所有人唾骂摒弃的对象。她的身后是万丈深渊,没法后退,没法逃避,只能硬着头皮去斗争。面对商业危机、信誉倒地,她收起所有软弱和苍白,用强硬的手段进行了果断的反击。
那时的她,是否曾经在感到孤立无援的时候,独自一人在无人的地方哭泣?她是否曾经想起了他,却不能也不敢向他求助?
在她孤军奋战的那一个月里,他在做什么呢?躲在她给他制造的绝对安全的区域里,怀疑她,也怀疑自己。
他始终没能向她走一步,始终没能安慰她一句,像她对他的那样。
他竟然在那种时候,被嫉妒冲昏了头脑,默认了那些传闻都是事实,和全世界一起,站在了她的对立面。原来从来不是她抛弃了他,而是他,松手让她坠入深渊。
陆野回想了那个晚上,她对自己说分手的那个晚上。
他忽略了什么呢?
或许是她眼里难以察觉的不舍、悲伤,还有眼底无边的温柔和坚定。
他又是怎么回答的呢?嘲讽地,不屑地,假装释怀地。
“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记得他说完之后,她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地笑着冲他挥手。
随后连道别的话也没来得及说,有些慌乱地转身了。
如果那时的自己能够不被情绪支配,更敏锐一些,是不是能发现她匆忙转动轮椅转身时的失态?是不是能发现她单薄的背影中透露出的不被理解的孤单?
她转身之后,是哭了吧
他在她生前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十月逢春》杀青的那一场戏,也是她唯一一次来片场看他拍戏。
那时候她已经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了。所以,她其实是来向他做最后的告别。而他呢?再见到她,他只想急切地压抑住一颗躁动不安的心,极力地想向她表现出自己已经放下了,她对自己来说早就形同陌路。
她那时,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同他对视?
本以为她临终前的那几个月,定然是有人陪的,即便不是他。但听林琳说,那几个月里她一直孤身一人住在冷冰冰的病房里,没有家人照顾,没有朋友探望,一天能昏睡十几个小时。醒着的时候就一直睁着眼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可那时候他在做什么呢?
在她形容枯槁、备受折磨地躺在病床上,等待着死亡的降临的那最后几个月,他忙着穿梭在各种颁奖典礼上,用无上的赞誉麻痹自己。
在她被病痛磨灭了最后一丝生气,含恨离世的当天,他的电影上映,风头极盛,好评如潮。
你怎么舍得呢?他问自己。
怎么能舍得呢?
怎么能舍得让她独自忍受无边的谩骂和误解,直到生命的最后还是孤身一人?
怎么能舍得让她一个人,就那么孤孤单单地、毫无希望地走了?
怎么可能舍得呢,她是他这辈子,最爱最爱的人啊。
脑海里忽然浮现那一日,她捧着一个大盒子到他面前,里头装满了他最爱的巧克力和糖果。
她转动轮椅的速度有点快,笑得眉眼弯弯,和平日里的冷静端庄很不一样,眼神带着格外的宠溺。
“阿野,我买了好多糖,放在你床头,你不开心的时候就吃一颗,好不好?”
那样的笑容,他怎么可以不明白。
他吃了她的糖,得了这世界上最好的甜蜜,还给她的却是无尽的绝望和苦涩。
如果他早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