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的竹香囊除了阴干除青外,还要上色,赵庆阳友情赞助了一家实惠的颜料铺子,让徐瑾瑜赶在十日之期前终于为这只竹香囊上好了颜色。
因是夏日,晨起时,天还雾蒙蒙的时候,徐瑾瑜便出发了。
等他到了敬国公府门外,并没有遇到什么刁难盘问,应是那位姑娘提前交代过。
且那门房态度也不倨傲,见日头出来,还请徐瑾瑜在阴凉处稍等片刻。
不多时,半夏便自小门跑了出来,看到徐瑾瑜还有些不满:
“说是十日还真是十日啊!再过两个时辰,可就是我们那日登门的时间了,你怎么也不早来一些?”
徐瑾瑜忙告罪,并将竹香囊呈上:
“此番有一颜料店家无货,所以多等了两日,让姑娘等急了。”
而半夏一看到徐瑾瑜手中的竹香囊,直接眼睛一亮:
“好一只松鹤延年竹香囊!呀,还是双面的,妙极妙极!国公一定喜欢!罢了,看在你这香囊实在精致的份上,便不与你计较了!
对了,我家娘子说近来暑热,上次观你身子不好,且入内喝碗消暑汤再走吧。正巧我先给娘子瞧瞧,指不定还有赏钱拿!”
半夏说完,不等徐瑾瑜反应,便叫了一个小厮来引着徐瑾瑜入内喝消暑汤,自个脚步轻快的去给自家姑娘先瞧瞧了。
徐瑾瑜来不及阻拦,正巧口舌干燥,只得拱手谢过小厮,依言入内。
一入国公府,里面除了旧日的端严肃穆外,四处的红绸添了几分喜气。
看来,敬国公的寿辰便是这两日了,也莫怪那小侍女着急。
与此同时,临安侯府内,楚凌绝让人为自己换上一身簇新的衣裳,长发用发带在身后半束,玉带间别着一把折扇。
无他,这会儿楚凌绝可没有手附庸风雅,他正全神贯注的欣赏着手中的竹艺摆件,一旁的小厮奉承道:
“这可是近来名声鹊起的不秋郎的新作,听说三娘子前头买的贺礼出了差错,明个可就是国公寿辰,您这物定会让三娘子喜上眉梢!”
楚凌绝看了一眼手中的簧竹幽影,淡声道:
“以竹制竹,确实新奇。只是,有新意而无深意,也就是碧虚先生已经封刀,才有能让这一个两个能冒出头来罢了!碧虚,不秋……呵!”
楚凌绝冷笑一声,已经有碧虚先生珠玉在前,即便再有多少竹刀客,也是枉然。
尤其是,这两个寓意相同的名号,让楚凌绝想到一些不甚开心的事儿。
若非敬国公爱竹之名传天下,他才不会去买这样的贺礼。
随后,楚凌绝压下心中的思绪,方让人备车,前去敬国公府送礼。
马车上,楚凌绝将手在膝上叩击几下,神情间难得现出几分懒散。
而今,他派去的人已经成功回来复命,徐瑾瑜想必已经远离京城,之后他也能高枕无忧了。
“世子,敬国公府已至。”
楚凌绝慢悠悠挑开车帘,下了马车,再度检查了一番早已准备好的贺礼,昂首挺胸前行。
正在这时,敬国公府门内,正有一少年缓步而出。
一身华服的少年与那衣着粗陋的少年在一瞬间目光汇聚。
这厢, 徐瑾瑜将一出门,便唇角含笑与门房告别。
“今日有劳您了。”
徐瑾瑜笑容温和,却不谄媚讨好, 眸子里是令人心生好感的清澈。
有道是宰相门前七品官,门房自诩过眼之人不知凡几,可卑者常媚上,贵者多鄙下。
却不如眼前少年,如竹沐风,巍巍然而挺立,飒飒然而清音, 清新雅逸, 让人耳目一新。
“小郎君言重了, 看门守户, 不敢居功,您走好。”
门房说着, 躬身以请, 却突然一个踉跄,徐瑾瑜眼疾手快的将人扶住:
“小心脚下。”
门房扶着徐瑾瑜的手臂站稳, 摇了摇头:
“老毛病了, 人上了年纪, 总是这疼那疼的,没吓着您吧?”
“晨曦沐雪,是您辛劳, 若是闲暇, 可用花椒水浸泡双足一刻钟, 或有缓解。”
少年摇摇头,不徐不疾的说着, 门房脸上的笑容变得真切起来:
“哎,我回头便试试!您小心脚下——”
见人听劝,徐瑾瑜脸上笑容也多了几分真实:
“好,告辞了。”
“您走好!”
门房翘首相送,徐瑾瑜挥了挥手,大步离去,却不知身后的门房看了许久。
徐瑾瑜甫一转眸抬眼,便看到了一架熟悉的马车。
那是在东辰书院外,让他感受到窥视感的马车。
而那马车旁,被下人众星捧月一般拱卫着的锦绣华服的少年,似是也在抬眼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