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一京城的大型游园场地,乃是由勋贵中权势最鼎盛的赵,郑,苏,宁四家合建而成,用于勋贵们的日常游玩。
萃英园又拥有着整个京城最大的球场,今日正是京中一旬一次的马球会。
只见球场之上,数抹年轻矫健的身影骑着骏马,手持鞠杖,尽情的在场上挥洒着汗水。
而这里面,尤其是一位头戴赤色幞头的马上少年尤为英姿勃发,只见他骑着马,如同闪电一般冲刺过去,一个俯身猛击,如雄鹰俯冲,鞠杖声势凶猛——
“进了!进了!”
“临安候世子又进一球!”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临安候世子楚凌绝骑着枣红马在场上狂奔起来,皮肤被晒的通红,却别有一种少年的恣意昂扬。
而若是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他的眼睛一直注视着看台上的一处。
母亲大人,只有我,只有这样的我,才能发给你无上的荣光!
楚凌绝的这一手,让看台上的楚夫人成为了众人的焦点,旁边的夫人们或是酸,或是羡:
“世子身手这般矫健,来日长成,侯爷求到皇上那儿,便是做个御前侍卫都使得!”
“世子这般风流英才,也就只有侯夫人养的出来了,不像我家的小泼猴,只知道弄痴气我!”
“若我子如世子一般,我家夫君也不会日日留恋妾室之处了……”
……
夫人们七嘴八舌的说着,对于那些奉承话,楚夫人满脸笑容的颔首,唯独对于第一个说话的文国公家的次媳楚夫人有些笑不出来。
谁不知道自从公爹不在,侯府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大不如前,御前侍卫的差事凭凌绝那点儿三脚猫的功夫,如何能当成?
更不必提凌绝的身份。
楚夫人想起让刘管家去办的那件事,难得皱起眉,久久的疏散不开。
乡下贱妇养出来的孩子,如何登的上大雅之堂?
楚夫人一想到自己以后要因为那孩子丢不尽的人就觉得头疼的厉害。
这会儿,众人对于楚凌绝的吹捧,让楚夫人飘飘欲仙。
要是没有那个孩子就好了。
徐瑾瑜猛的出来后,刘管家被吓得一怵,随后磕磕巴巴道:
“您不知道其中利害,这些贱民向来卑劣不堪,心计深重,指不定是打着拿捏您的主意向侯府讨要好处!
您如今年岁尚小,不知人心险恶。这世上,哪里有亲爹娘不疼孩子的?”
刘管家一对上徐瑾瑜那张肖似老侯爷的脸便双腿不停打哆嗦,但是眼睛还是不住往里瞧。
他不信他这话出来,那徐家一家子还能坐的住!
刘管家抬眼看了一眼虽然有些破旧,但是被收拾的井井有条的农家小院,要知道这些可都住了些妇孺,却能把自己的居住环境打理的这般整洁,主人定是心气高的。
刘管家就是在用话激徐家人。
果不其然,刘管家这话刚一说出口,徐老婆子便拄着那根竹枝走了出来,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含着怒气:
“我老徐家要是打着用瑾瑜讨要好处的主意,就让我徐家上上下下,不得好死!”
徐老婆子这幅怒火中烧的模样正中刘管家下怀,刘管家直接倨傲的一甩衣袖,斜眼看了徐老婆子一眼:
“若是没有那起子讨要好处的想法,为何不劝劝小少爷?一个农家子,一个侯府少爷,傻子都知道怎么选,若非是你们仗着往日情分,小少爷怎么会一心留下?!”
“你休要血口喷人!”
徐老婆子气的将竹枝就要狠狠往地上一戳,下一刻,便见徐瑾瑜捂着嘴,一边咳,一边拉住了徐老婆子的袖子:
“咳咳,奶,竹子脆,仔细折了刺了您的手,为了这种东西不划算。”
徐瑾瑜这话一出,刘管家气的瞪圆了一双眼睛:
“您,您,您!”
徐瑾瑜拉着徐老婆子站在自己的身后,那单薄病弱的身子直直站着,似乎便已将风雨尽数抵挡。
徐老婆子抬眼看着徐瑾瑜那如同一阵风就可以被吹走的背影,嚅了嚅唇,只觉得眼眶酸涩的厉害。
刘管家气的话都说不囫囵,偏偏现在徐瑾瑜看着病弱,却并非好拿捏的,他是软也不是,硬也不是,差点儿没把自己气晕过去。
“我怎么?”
徐瑾瑜懒懒的抬眼看了一眼刘管家,刘管家作出一幅痛心的模样:
“您怎么可以如那乡下泼民一般,出言粗俗?”
“哦?看人下菜碟,这不是今个阁下才教我的?阁下看我学的像不像?”
徐瑾瑜似是漫不经心的说着,但是眼中却含了一道利芒:
“况且,阁下所言我很不喜欢。天下哪有亲爹娘不疼孩子的?呵,去岁隔壁老母猪下崽儿,一窝两只,生的弱的那个你道如何?”